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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

1998-01-04 来源:光明日报 韩府 我有话说

知道丰子恺先生的人,有谁不知道先生笔下的“缘缘堂”呢?喜欢“子恺漫画”的人,爱读“缘缘堂随笔”的人们自然更没有不知道“缘缘堂”的了。

我到达石门镇时,已经下午5点多了。当时天上是灰蒙蒙的云,小雨无声地落下,行人不多,也都是默默地行走,树叶被雨水洗得翠绿一片,仿佛上过清油似的,明亮得刺眼。房子矮矮的、湿湿的,巷子窄窄的、弯弯曲曲的。这便是我向往已久的石门镇吗?这便是江南水乡的风光吗?

看到临街店铺的通地大门板,我想道:丰先生的祖先开的丰同裕染房便是这样的吧?面前有一条潺潺的小河,我又想:这便是运河吗?经过的一座小桥,很有些古朴的样子,我又想:这便是“缘缘堂随笔”中多次提到的木场桥吗?心里想着,一抬头,路边左手一幢别致的二层小楼跃入眼睑,我的直觉告诉我:这就是丰子恺先生的故居:“缘缘堂”。

稍事休息之后,丰先生的外甥蒋正东先生带我们开始参观。故居的格局完全是按着“缘缘堂”当年的原样重建的。我一边走着,看着,一边把它和自己心目中的“缘缘堂”对比着、印证着。

“缘缘堂”实际上是一栋3层小楼,面宽3间,进深3间,房子的结构是中国传统式的,丰先生说是“取其坚固坦白”;而风格样式却又是近代式的,不免带有些洋气,先生说是为“取其单纯明快”。整个房子给人的总体印象应该是“正直、高大、轩敞、明爽,具有深沉朴素之美”———这也是丰先生本人的性格的象征和概括。

缘缘堂一共楼上楼下两层,我的瞻仰是从楼上开始的。楼上3间分别以板壁隔成前后两室,前室向阳,后室朝北。正中是先生卧室兼书房,如今陈设着他用过的桌椅、笔砚、睡过的床等遗物,那些东西大多很简朴实用,既不奢侈也不华丽。很能看出主人的性格。

从楼上下来,再转回楼下。楼下的几个房间全部做了展室,四壁布满了赵朴初、沈本千、赵冷月、沈定庵、钱君、谭建函、曹简楼等书画名家的作品和赠品。西室原本是先生的书房,南墙的中堂为先生笑坐竹林中图,两旁是两幅对联,内为“意画心画画画创漫画,师缘友缘缘缘结胜缘”;外为“草草杯盘共语笑,昏昏灯火话平生。”横额为“缘缘堂”隶字扁,笔法稍含篆意,显得古雅而又活泼。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尊先生的铜像,这是先生生前好友广洽法师及弟子陈光别出资捐赠的,而它的雕刻者正是先生的弟子曾路夫。

进入正厅,我便寻找国画大师吴昌硕先生的梅花中堂,然而,它早已不在人世了。如今代替它的是唐云先生手绘的红梅图。中堂旁是两幅对联,内侧的摘自佛经,其文曰:“欲为诸法本,心如工画师。”外面的另一幅是:“暂止飞乌将数子,频来语燕定新巢。”对联出自杜甫的《堂成》诗。丰先生巧妙地借这两句一千数百年前的诗,概括了自己家的生活格调和情景。中堂上方是蠲叟老翁(马一浮)的隶书匾“缘缘堂”(集字),匾是银杏木做成,黄底阴文,石绿填字,富有浓厚的书卷气,其风格近似书斋匾。东墙上是一副大字对联,“寓公帷有白阳识,妇船多载黄华来。”上款曰:“剑云先生雅正”,下款:“戊辰寒食子恺”当为1928年之作,是先生现存最早的大字对联。其实,只从字迹上也可以一眼看出,它用的字体并不是常见的久为“丰迷”们熟悉的那种“丰体”字。

从北端屋门出来,是一个四方小院,转回身,可见屋子的正厅门首“丰子恺故居”阳文书斋匾,是叶圣陶老先生的手笔。边走边看,在院子西侧屋与院墙之间有一块楔子形空地,堆放着杂物。我猛然想,这块空地在先生的文章中也提到过,而且要是问起镇里的老年人,不少人一定还会记得的。因为,丰先生曾为了这块地方,把快要竣工的房子拆了重盖,这在当时是小镇上轰动一时的新闻。

西侧是一个玲珑的院门,门的顶端嵌着一块砖刻门楣,是“欣及旧栖”四个堆灰阳文字,正端详着,背后的蒋正东先生告诉我们:这几个字是从先生的书法作品中集出来的。我这才想到,刚才由于看得入神,早把导游蒋先生忘了。蒋先生好像知道了我的心理,连连说:“没关系,没关系。你很熟悉的,就像来过一样的。”是的,我虽是初来,但我很熟悉,我在先生的文章中来过许多次了,我在他人的游记和介绍文章中来过许多次了,我在自己的梦中来过许多次了。———只可惜,我来的时候,先生笔下描写的“缘缘堂”的美景都还不能全部领略到。然而,这也好,留一个遗憾,正好做为下次重游的借口和动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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